“太好了,真是太好了!虽然有点晚,不过他最终还是赶回来了!”
站在军队总部大厦二十层窗边的Finger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他用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随手抓来一把椅子,稳稳地坐在了上面。
“司令,虽然Square队长赶来救援,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。我冒昧地建议您——”
“你想让我逃跑,对吗?”
平时一直很和蔼的Finger此时面露不悦,他双手插在一起,褐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刚才那名提出建议的卫兵。
“我,我是担心您的安全啊。”惹得司令生气的那名卫兵战战兢兢地继续着他的发言,“布置在各区的军队还没来得及赶来,就算Square队长再强,他也绝对不可能一个人战胜那么多怪物。况且,您还下令让全部Battle Armor 去保护大小姐的安全,我们总部这里的防备就更空虚了——”
“唉,算了。之所以会说出这种疯话也不完全怪你,毕竟,作为我们军队的最终武器,那个人真正的实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。”
Finger摇了摇头,脸上的表情平缓了许多。他微笑着站起身,走到那名卫兵的身边,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放轻松点,小伙子。我们现在该准备的不应是如何逃走,而应该是如何庆祝——当然,是在这场战斗胜利之后。”
“那个男人,绝对没有输的可能。”
站在革命广场的Hammer感觉有点害怕。
按道理来说,现在的他不应该产生这种情感:数百只拥有极强战斗力的Trilobites就在身边,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对敌人发动碾压式的进攻,除此之外,自己手下还有几百名训练有素、装备精良的战斗人员,由于一直都躲在那群怪物身后,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伤。
拥有如此强悍的武装力量,Hammer本应高枕无忧,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敌人,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。
但即使是这样,Hammer仍然感到很害怕。甚至,他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。
那个男人,第一次露出那样无情,那样冷酷的眼神。
他并没有像平常那样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,相反,他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帽衫。冰冷的月光毫无保留的洒在那件灰白色的帽衫上,让人感觉他穿着的实际上是披着一张狼皮——用这种方式来这么形容Square可能会有点奇怪,毕竟,平日里的他十分温和,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态度。
但是,今天的他跟平时完全不同。虽然手中没有任何武器,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,虽然被数百只凶残的怪物团团包围,但是却没有流露出哪怕是一点点胆怯的感觉。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,神在与凡人战斗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,无论凡人有着多强的力量,在神的眼里都只不过是一群蝼蚁,巨大的实力差距赋予了神冷漠与傲慢的权力,也赋予了眼前这个男人藐视一切的资本。
“原本我还想将你们交送到法院来进行罪行的审判,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。”
紧盯着Hammer的脸,Square缓缓开口。
“袭击军队总部,呵呵,亏你们还能做出这种事。凭现在的情况,就算我把你们就地正法也并不过分吧。”
“哼,说的好像你可以赢我们一样。”
Pince在一旁不满地嘲讽。
“你认为我做不到吗?”
Square紧绷的脸上微微掠过一丝不屑的微笑。
“就算你真的有打败我们的实力,现在也晚了。”Hammer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“把你引到这里来是我们的既定目标,只要能将你拖延在这里,我们就已经成功了。”
没有理会对方说的话,Square整理了一下袖口与衣领。
“你们知道吗?今天的我很生气。不仅是因为你们将这座城市搞得乱七八糟,更是因为由于你们的行动,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身处险地而我却无能为力,所以,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。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想把我拖在这里,嘿嘿,如果能做到的话不妨试试看啊?不过事先说好,无论如何挣扎,我都会在一分钟之内解决你们。”
“一分钟解决我们?就算是你,也不可能完成这种事吧。”Hammer无奈地耸了耸肩,“而且——”
他清脆地打出一个响指。
“嗷嗷嗷!”
收到主人的命令之后,几百只Trilobites不带任何迟疑地前进了几步,它们舞动触角,低声嚎叫,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围在Square的身边,形成了好几堵密不透风的围墙。
“想要消灭我们,先要解决这群家伙哦。当然,在这之前你要是死了,情况可就两说了。”
在围墙的背后,Hammer发出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。
倚多为胜,这是一个非常古老,但却异常有效的战术。
但是,面对实力强大并且人数众多的敌人,Square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。
“的确,凭现在的我,应该还战胜不了它们吧。不过——”
他轻轻点了几下自己的脚尖。
“对于另一个我而言,这可不好说喔。”
轰隆隆!随着空气中毫无征兆的爆裂声,一股剧烈的旋风以Square为中心蔓延开来。地面在颤抖,所有沙粒和泥土都被那股强悍的力量裹挟在了一起,在四周形成了一层浓浓的烟雾。
几秒钟之后,烟雾散去了。
Square还像刚才那样站在那里。
不同之处在于,他左眼的瞳孔,由原本的黑色变成了赤红色,与此同时,他的身上散发出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,令人战栗的压迫感。虽然外表没有很大的变化,但是,他跟刚才相比判若两人,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力量的等级比之从前上升了好几个等级。
没有任何理由,Square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现在,已经过去十秒钟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,他向前迈出了一小步。
砰!仅仅是在脚面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,由坚硬的花岗岩铺成的广场就被踩出了一个直径五米的深坑,由于脚上获得了如此大的力量,Square轻松地跃起了十几米的高度。尽管整个身体都脱离了地面,他却没有丝毫失去平衡的感觉,相反,因为精确地操控了身体四周空气的流动,他如同蝙蝠一般飞翔于天空之上,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那些为了阻拦他而设立的肉墙。
“可恶,这是怎么回事!”
完全没有料到对方进攻得如此迅速,Hammer一时显得有些慌乱。不过,他毕竟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,所以并没有慌乱到手足无措的地步。在经过一瞬间的思考之后,Hammer一个箭步冲向前去,将Pincer和Screw挡在自己的身后。身体强化(Body Streghten)是他引以为傲的RCP,开启它的时候Hammer的身体各部分会变得跟钢板一样坚硬。在前几天在第7区的战斗中,正是凭借着这幅无比强悍的身体,Hammer扛住了Wind二倍音速袭来的一拳,并且令他呕血重伤。今天他故技重施,想要用同样的方法阻止住敌人的攻击。
即使是Square应该也会对这种坚硬的身体束手无策吧。
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。
但是。
从天而降的Square根本没有理会挡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,他伸出自己的右臂,毫不在乎地张开了修长的五指,对准了Hammer的胸口,发出了连灵魂都可以粉碎的一击。
哗啦。
一阵脊椎破碎的声音。
Hammer低头看了看那支径直插入自己胸口的手臂,露出了骇然的表情。
这支手臂是谁的?毫无疑问是Square的。但是,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呢?他的RCP是空间扭曲(Space Contortion),按理来说并不能直接扭曲空间中的物质,更不能像撕纸一样撕碎自己钢板一样的身体,还有,他刚刚是如何飞起来的?仅仅是扭曲周围的空间应该是无法令他如此轻松地操纵身边的气流。
茫然地抬起头,Hammer看见了Square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。由于距离很近,他清楚地看见了对方那只赤红色的眼睛。
忽然,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他的脑中。
“难道你,你真的成为 ‘Super Creator’了吗?”
Hammer艰难地张开嘴,用颤抖的声音问道。
“别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,Hammer。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这一天吗。”
突然脸上露出了孤寂的神情,Square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对不起。唯独这次,我绝对不能原谅你。”
嘎吱——
动作十分轻微,但是却不带丝毫犹豫,Square拔出了他插在Hammer身体中的手臂。失去了支撑的Hammer,或者说是他的身体,如失去重心的不倒翁一般,缓缓地,缓缓地倒在了地上,庞大的身躯与地面撞击的时候激起了地面的阵阵尘埃,而他惊愕的表情而瞪大的眼睛就如刻在脸上一样,永远地定格在这个瞬间。
“Hammer!Hammer!你怎么了?”
虽然平时总与对方拌嘴,但是一直以来,Pincer都将Hammer当做自己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与世上唯一的亲人。亲眼的目睹这残酷的一幕后,她就像被抽掉主心骨一样瘫软在地面上。
“千万别吓我啊,你一定没事对不对?回答我啊!快回答我啊!”
黑衣的少女此时就像疯了一样冲向自己的同伴,并且拼命地摇晃着他浑身是血的身体。
可是,Hammer再也没法回答她了。这位一直像父亲一般照顾她,呵护她的人怀揣着遗憾与不舍,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,他再也没法对她的呼唤做出任何的反应,哪怕是一句平常的问候,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表情。
“这究竟是为什么啊——”
跪倒在地的Pincer搂着同伴血肉模糊的尸体,朝着天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。
没有人忍心回答这个问题,这座聚集了数千人的广场霎时间鸦雀无声。
“别这样,Pincer。现在的我们需要冷静下来——”
一直在旁边小声啜泣的Screw走到Pincer的身边,试图缓解一下对方悲痛的心情。
“滚!离我远点!”Pincer一边粗暴地推开了Screw,一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。她的眼睛里喷射出无穷的怒火,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Square。
“真是没想到,你竟然能下的去手。”
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选择了正义,就不得不舍弃很多东西。”
Square垂下头,似乎不敢正视对方的目光。
“哈哈哈哈,正义,别在那里说笑了,你这禽兽不如的狗东西!”在发出锐利的笑声之后,Pincer朝着Square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“背叛绝对信任你的同伴是所谓的正义吗?进攻从出生就认识的朋友是所谓的正义吗?杀害养育你十几年的恩人是所谓的正义吗?这座城市的人或许都不清楚你的过去,但是你自己应该明白,无论怎么掩饰,你从根本上就是我们的一份子,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用同伴的鲜血换取自身的荣誉。事到如今,你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正义。呵呵,想不到才分别几年,你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!”
Square赤红色的左眼开始来回闪烁。显然,他在Pincer的斥责面前对自己行为的意义产生了动摇。
但是,仅仅几秒钟过后,赤红色的光又一次回归了稳定。
“别人是怎么评价我的,是怎么看待我的,我统统不在乎。追逐正义,守卫和平,这就是我亲自选择的道路,如果想憎恨我就尽管憎恨吧,我,绝对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后悔。”
说完这些话之后,Square毅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。
“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秒了,可恶,看来刚刚说的废话太多了。修正一下一开始的说法,一分三十秒,我会在一分三十秒之内将你们全部消灭。”
紫色的风再次刮起,压倒性的杀戮再一次开始了。
一分钟之后。
“真是奇怪啊,刚刚还接到报告说敌人的进攻十分猛烈,总部快要抵挡不住了,怎么现在这群家伙全都趴在地上了?”
坐在一辆崭新的装甲车上的Gold率领着全部Battle Armor 部队终于赶到了革命广场。而当她看见广场的敌人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时,不禁心生疑问。
“还有,Square那家伙让我去引导Battle Armor 部队,自己先赶来支援。可是他人在哪里啊?”
“大小姐——”
Gold的身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。
“原来你在这里啊,Square。你知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——呀呀呀,你身上是怎么回事,怎么全是血啊!”
难怪Gold会被吓了一大跳,此时的Square满身鲜血,身上原本灰白的帽衫完全就被染成了血红色,更为可怖的是,他的左眼,一直在释放出赤红色的光芒。
“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算是很激烈的战斗,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。”
左眼的赤红色逐渐褪了下去,Square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。他将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,随意地扔在了地上。
“大小姐,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您了。至于我,还有一点私事需要处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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